医者,仁术也。须“爱人知人”,也就是要急病人之所急,想病人之所想,时时注意修养高尚的医德。在临证中,应尊重病人,认真听取病人的诉述,精心辨证施治,详尽地给予必要的医嘱,坚决谢绝病人的馈赠。李聪甫除了持之以恒地坚持这些原则外,在临证中(即实践中)的治学方法有如下两点:
第一、详辨证,慎用药,缓图渐进
每遇一证,李聪甫据其病情先择用一种辨证方法,六经辨证?脏腑辨证?三焦辨证?病因辨证?八纲辨证?先用一种方法,当不切合证候时,绝不强为之解,而改用另一种方法,但绝不离开八纲辨证这一总则。李老常言:“理法方药,理居其首,药随方伍,方随法选,法随理定。辨证即运用中医基本理论于临床,离开辨证,即失去了圭臬。”因此,辨证时慎之又慎。初入医林,黄梅开业之时,李老常带医书出诊,有一次,他的一位年满五旬的族房长辈中风了,半身不遂,口眼㖞斜。地方有名的老医师诊视之,用“小续命汤”加减,半夏、南星之类服了多剂。一个月后,病人两颊泛赤,咽痛舌绛,滴水不入,大便秘结,周身瘫痪,麻木不仁,痰鸣不已,神志昏迷。遂续医于李老。李老仔细诊视后,判断是肾阴亏损,水不涵木,心火暴甚,肝阳上亢。为了证实自己的辨证是否正确,就参阅带去的书本,病家说:“真是‘急惊风’碰了‘慢郎中’,人都快断气了,还翻书!”李老却仍不贸然处方,参阅书籍后,确信了辨证无误,并从书中得到启发,法当滋肾水以养肝木,制肝阳以平心火,方用“地黄饮子”加减,去辛热之附桂,加入风药中之润剂秦艽、双钩,润药中之百合、当归、胡麻仁,此即“治风先治血,血行风自灭”之理。抉口灌药,缓缓滴入,使咽喉滋,大便通,神志醒,然后,用“五汁饮”日日呷之,三易其方,历时两月,终于康复如初。平时,李老用药十分慎重,大辛大燥之品极少投施,即使广木香、制香附之类,亦常用为6至7克,每言“当用之寒先施之凉,当施以热先予以温”,因“病重病久,切忌盲补盲攻,宜缓图渐进,切不可妄施克伐侥幸取胜。”并且,时至今日,经验宏富亦从不轻率从事,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正是李老取得成效的一诀。
第二、重实践,多切磋,精益求精
临证必有成有败,从实践的成败中来认识所学和检验所学,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水平,正是治学的一个重要途径。李老对于临证中的所得与所失,所知与所疑,均一一详予记录,至今如故。每逢疑难之证诊治以后,必定检阅记录,参阅医籍,究明得失的源本,并且不断与友人切磋琢磨。例如,早在三十年代,他治愈了九江“生命活水医院”诊断的脑膜炎、盲肠炎各一例,写了题为《脑膜炎与盲肠炎之认识》,结语中指出:“‘脑膜炎’、‘盲肠炎’皆属肠胃湿热积滞为病,上下郁遏者为‘盲肠炎’,‘肠痈’是也;表里郁遏者为‘脑膜炎’、‘痉病’是也。”但是,当时对这种病认识正确与否,他感到尚须探索,绝不以为文章已经发表而自以为是。相反,为了进一步求真,就向上海陆士谔先生致书求教,并附寄了原文。陆先生复函是:“阁下千里外惠书论学,虚怀若谷,不耻下问,钦佩之至。若论脑膜炎即是痉病,盲肠炎即是肠痈,认症正确,足见手明眼快。惟论治主方则鄙见稍有出入:肠痈有未成之治法,将成之治法,已成之治法;痉病有刚痉之治法,柔痉之治法。尊方所拟似乎专于已成之肠痈,痉病之刚痉。而将成未成之肠痈,痉病之柔痉,似当别谋治法。孟子云:‘语不直刚道不见’,士谔年虽衰朽,姜桂之性未免老而愈辣,直言莫怪,诸希谅之!”(曾载《申报》“国医”周刊)。李老获书,欣喜备至,且深受启迪。这种言者能直言、敢直言,听者爱直言、纳直言的态度,对治学裨益匪浅!这何尝不是今天发展中医药学亟需恢复与发扬的治学之道!